在新疆烏恰縣吉根鄉(xiāng)，海拔4290米的冬古拉瑪山口常年狂風(fēng)呼嘯，積雪不化。柯爾克孜語里，這里是“風(fēng)吹石頭咚咚響”的地方，也是中國領(lǐng)土最后一縷陽光落下的角落。60多年來，柯爾克孜族老人布茹瑪汗·毛勒朵的身影，始終穿梭在這條50多公里長的邊境巡邏路上，用雙腳丈量國土，用石頭鐫刻忠誠。
人民楷模布茹瑪汗·毛勒朵
“我們生在這片土地，要像守護生命一樣守邊?！备赣H的囑托，是布茹瑪汗一生的信念。1964年，19歲的她與丈夫成為第一批護邊員，扛起了守護104公里邊境線的重任。那時的邊境線沒有清晰界碑，牧民越界、界標(biāo)移位是常事。沒讀過書的布茹瑪汗琢磨出一個辦法：在石頭上刻下“中國”，讓這些石頭成為移動的界碑。
“中國石”
她跟著身邊人學(xué)寫漢字和柯爾克孜文的“中國”，手指被尖利的石塊磨得流血，就蘸著血水繼續(xù)刻。第一塊“中國石”誕生那天，羊群在一旁安靜吃草，她跪坐在亂石堆上，一筆一畫刻下的不僅是文字，更是對國土的執(zhí)念?！皦娜丝吹健袊志蜁ε拢退阄也辉诹?，這些石頭也會守著邊境?！比缃瘢撩谞柛咴弦焉⒙渲滔碌?0多萬塊“中國石”，串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“石頭防線”。
布茹瑪汗·毛勒朵的家
巡邊路上的危險，布茹瑪汗早已習(xí)以為常。2002年夏天，她趕著百只羊在“老虎崖”遭遇暴雨，山間霧氣彌漫，腳下濕滑難行，不知不覺迷了路。就在她焦慮無助時，一塊模糊的“中國石”出現(xiàn)在眼前。她撲過去緊緊抱住石頭，放聲大哭——這是她親手刻下的路標(biāo)，也是絕境中的希望。靠著“中國石”的指引，她最終帶著羊群安全回家。
對布茹瑪汗而言，界碑和國土重過生命。1986年7月，她巡邏時發(fā)現(xiàn)一座界樁向內(nèi)偏移了25厘米。當(dāng)時高山缺氧，她卻顧不上喘息，一口氣跑3公里下山向派出所匯報。稍作停歇，又騎馬奔向60公里外的哨所，沿途17處懸崖、河溝，連馬和駱駝都常在此折腿墜崖。她在山路上奔波6小時，傍晚終于趕到連隊，帶著官兵循著“中國石”找到界樁，連夜將其恢復(fù)原位。癱倒在地時，她只說了一句：“界碑一點兒不能動，邊境土地一點兒不能丟?！?br/>
人民楷模獎?wù)?/span>
60多年巡邊，布茹瑪汗在海拔5000米的山巔踩出20多萬公里足跡，能精準(zhǔn)說出邊境線上每塊石頭的位置，“就像熟悉家里抽屜里的東西”。如今，82歲的她雖難再常去一線，卻總向人們講述巡邊故事，唱著自己寫的《冬古拉瑪》：“高高的雪山，無怨的腳步，冬古拉瑪山口，流淌著長長的冰河……”
2009年布茹瑪汗獲國務(wù)院“全國民族團結(jié)進步模范個人”稱號；2009年獲全國五一勞動獎?wù)拢?019年獲“共和國勛章”稱號；2019年獲“人民楷模”稱號。2019年獲“最美奮斗者”稱號。2024年12月16日，第九屆全國道德模范候選人公示，入選全國誠實守信模范候選人。
從19歲的青澀姑娘到滿頭白發(fā)的“冬古拉瑪大媽”，布茹瑪汗用一生踐行著對祖國的承諾。那些刻著“中國”的石頭，是她留在帕米爾高原的勛章，而她自己，早已成為一座比雪山更巍峨的“活界碑”，用堅守詮釋著“人民楷模”的分量。
記者：孫銘陽；攝影：孫銘陽；視頻：孫銘陽